浙江衢州纪念孔子诞辰2573年,孔庙不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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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庙的名气那是相当大,在国内外都很出名。说起孔庙,大家首先想到的大概就是位于山东曲阜的那座。年,山东曲阜孔庙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“世界文化遗产”,它那规模宏大、气势磅礴的宫殿群,让它和北京故宫、承德避暑山庄地位相同。山东曲阜孔庙是孔子后人祭祀孔子的家庙,每年9月28日孔子诞辰,这儿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。不过在咱们中国南方的衢州,也有一座孔子后人祭祀的家庙。从年起,每年孔子诞辰日,这儿也会有盛大的祭孔仪式。老家在山东曲阜的孔子,怎么会在衢州有一座家庙呢?这里面其实藏着一段让人伤感的家国往事。
一、孔子家的庙和文庙
现在呀,大的小的孔庙不光在咱们国内到处都能见到,就连国外也有了孔子学院。不过得先搞清楚,孔庙分两类,一类是家庙,由孔子后代的嫡长子孙祭祀,目前全国公认的孔子家庙就俩,一个在山东曲阜,另一个在浙江衢州。剩下的那些孔庙,都能算作文庙,像各大城市盖的孔庙,还有古时候各个州县学建的孔庙。
山东曲阜孔庙的历史那是相当久远,最早能回溯到公元前年。据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所写,公元前年孔子离世,过了两年也就是公元前年,“弟子及鲁人往从冢而家者百有馀室,因命曰孔里。鲁世世相传以岁时奉祠孔子冢,而诸儒亦讲礼乡饮大射於孔子冢。孔子冢大一顷。故所居堂弟子内,後世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,至于汉二百馀年不绝”。孔子走了以后,他的弟子和后人围着他的坟墓住下,还按时祭奠孔子,时间一长就有了一定的庙宇和规模,这便是最早的孔庙。
在挺长的一段日子里,中国这片土地上一直就只有山东曲阜的那一座孔庙。虽说汉朝的皇帝们都特别看重孔庙,像汉高祖刘邦还亲自去山东孔庙进行祭祀呢,可从汉朝起一直到北魏孝文帝那个时候,中国的孔庙就这么一座,再没别的了。
历史常常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,在长达年的时间当中,孔庙一直都被限制在山东曲阜,没想到把这个局面打破的居然是一个“胡人”。
在太和十三年(年),北魏孝文帝为让鲜卑族汉化进程加快,于当时北魏的都城平城建立了“先圣庙”,这是除山东曲阜孔庙外,历史上的第二座孔庙。打那以后,孔庙不再只属于山东曲阜了,开始在全国各地纷纷出现。
唐武德二年(年),高祖下诏书让全国各地的国学各自设立周公庙和孔子庙各一座,就这样开启了“庙学合一”的局面,进一步推动了孔庙在各地的建设。之后每个朝代都特别看重孔庙的修建和完善工作,现今跟山东曲阜孔庙一起闻名于世的南京夫子庙、北京文庙以及吉林文庙,分别建于东晋、元和清朝。
不过不管孔庙在各地咋扩张,这些孔庙都不是孔子家庙。要知道,孔子家庙得由孔子的后人祭祀才行。虽说山东曲阜孔庙“独一份”的局面在北魏时就被打破了,可孔子家庙一家独大的状况得等到南宋才被打破。
由于孔子家庙有其特殊性,得由孔子的嫡传后人来奉祀,孔子的老家在山东曲阜,这就意味着孔家的根在山东曲阜,所以孔子的嫡传后人不能随便离开曲阜另搞一套,这就是孔子家庙一千多年来“只此一家”的缘由。山东曲阜的孔子家庙名气特别大,常常把浙江衢州的孔子家庙比下去了,要是对这段历史不太清楚,可能都不知道在离山东很远的浙江衢州,竟然还有一座由孔子嫡传后人奉祀的孔子家庙。
为啥孔子的嫡传后人会舍弃一千多年来孔家的产业,跑到相隔千里的浙江衢州,还在这儿新建了另一座孔子家庙呢?这背后啊,实际上是有一段跟家国相关的往事。
二、孔家南渡
年,对那时候的整个宋朝而言,简直是灭顶之灾的一年。金人的战马踏入了北宋的都城汴京,把徽宗、钦宗等一众王公贵族都给掳走了。在当时的读书人心里,这就是“天纲断了,地轴没了”的大事,面对胡人的疯狂践踏,人人都为国家和自己的命运发愁。
中原到处都是膻腥味,国家一天都不安宁,就连山东曲阜的孔庙也没法躲开,被洗劫一空。孔子第48代后人孔端朝后来说起这段过往:“宣和末年,女真来侵犯,靖康丙午年,一群强盗闹事,家里积攒收藏的东西,一下子全没了。”在这乱世里,孔夫子的名号也没那么顶用。
这时候,已经当上皇帝的宋高宗赵构打算在扬州搞祭祀大典,下诏书说“让东京的所属官吏,把奉祀器、大乐、仪仗、法物,送到行在所”。当时有个规矩,每次遇上这种祭祀大典,衍圣公必须在场。就因为这样,孔子第48代嫡长子孔端友决定离开山东曲阜,去扬州跟着宋高宗赵构。可孔端友他们还没到扬州呢,金人的刀锋就又冲着扬州来了,宋高宗匆忙向南渡去避难。
年,宋高宗跑到了杭州,接着孔端友还有他的族人孔端隐、孔端植等一群人也到了杭州,在这见到了宋高宗。宋高宗被孔端友舍弃祖庭、长途跋涉来追随自己深深打动,还想到他一路上守护孔庙的镇庙宝贝——孔子和亓官夫人的一对楷木像有功劳,特允许孔端友这一族在衢州定居,“先圣四十八代孙、袭封衍圣公孔端友跟着宋高宗南渡,被赐住在衢州”。之后在年,又分别封孔端友当郴州知州、孔端朝做徽州黟县县令。
孔氏后裔原本想着宋高宗能率军向北,把故土收复,这样他们就能回曲阜老家了。可随后这几年,南宋和金打来打去,宋高宗态度又不明朗,让孔氏族人近乎绝望,于是就有了在衢州设孔氏家庙的念头。年,孔端友刚到郴州当知州没多久就死了,他的从父孔传给宋高宗上书,希望能在衢州建孔氏家庙。虽说宋高宗对跟着他的孔家挺感激,但对这个请求却再三迟疑。
宋高宗这时候虽说得了“恐金症”,可他毕竟关乎着百姓,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瞅着他呢,前线的战斗也没停。这时候准许孔氏族人在衢州建家庙,毫无疑问是在向全天下传达这么个意思:收复故土没指望了,他宋高宗也不想再去收复了。也许宋高宗心里早就这么想了,只是不想太早承认罢了。这种把自己身后名声搞坏的事,宋高宗绝对不想干,就算对方是有功的孔家也不行。
这份奏折被宋高宗搁置了四年,后来他才下诏书“权以州学为家庙”,算是答应孔家在衢州建家庙。此后整个南宋时期,南宋一直没能收复故土,孔氏后裔在这段时间也再没回过山东曲阜,衢州就成了孔氏的第二故乡,被称作“东南阙里”。
三、南北家庙相互对望
孔端友虽说带着一群族人往南去了,不过山东曲阜孔庙还是有孔氏族人留下来守着。年衢州孔庙建成以后,就出现了南北家庙相互对望的局面。
衢州的孔氏族人还有孔庙,都有过起起落落的经历。元朝成立以后,忽必烈下令让当时南宗孔庙的孔沫回曲阜去承袭爵位,可孔沫因为祖上好几代都在衢州,再加上他母亲年纪大了,所以不愿意回曲阜,就把爵位给了在曲阜的族弟孔治。忽必烈虽说对孔沫很称赞,然而南宗孔氏却因为这没了封地,也没了显耀的地位,差不多跟普通老百姓一个样了。
这种状况持续了多年,到弘治年间,朝廷才让南宗孔氏重新拥有爵位、官职和封地,就连民国的时候,衢州孔氏依旧享有尊荣。
衢州孔庙跟衢州孔氏差不多,经历了很多起伏变化。最开始的孔庙是在衢州州学借地方,可这对孔氏族人搞祭祀活动不方便。到了宝祐元年(年),孔氏族人在衢州城东芙蓉堤东侧另外选了地方,建了一座跟山东曲阜孔庙规模差不多的菱湖孔庙。但倒霉的是,后来菱湖孔庙在打仗的时候给毁了,孔氏族人只好把家庙搬到衢州南崇文坊,所以这座孔庙又叫“城南家庙”。
这座城南家庙由于后来衢州孔氏渐渐没落,规模比不上从前。弘治往后,南宗孔氏又得到了荣耀,重新建一座家庙这事就被安排上了。年,新的孔氏家庙正式动工修建,打那以后,南宗孔氏就再没改动过这座修建好的家庙,所以,咱们现在看到的衢州新桥街家庙就是年前修的那座孔氏家庙。
衢州新桥街家庙在衢州城东边,面积有20多亩,分成孔府、孔庙和孔林这三部分,跟山东曲阜的孔庙大致相同。整个衢州孔庙特别壮观,规模很大,构造规整,总体是长方形的,所有建筑都规整地分布在三条轴线上。在中轴线位置的孔庙建筑,有孔庙大门、大成门、甬道、大成殿、东西芜这些。大成殿里供奉着孔子神像,孔子神像边上分别是“四配”和“十二哲”,东西芜供奉的是儒家历史上贡献巨大的先贤,像孔子的七十二弟子之类的都在里面供着呢。
文史君讲
孔庙在中国历史上,在政治、文化、社会等方面有着非凡的意义。孔子凭借其伟大的思想,被世世代代供奉敬仰,他的子孙在国家危难之时,选择南下追随旧主,而非屈服于征服者,这足以让孔夫子的英灵安息。然而,时局并非孔端友所预想的那样,孔氏从此分成了两派,南宗孔氏回不了曲阜,只好自行修建家庙,于是形成了南北家庙相互遥望的局面。衢州孔庙建立的背后,隐藏着家国变化的痛楚,好在如今国家完整,南北通畅,不管是曲阜孔庙还是衢州孔庙,都是古人留给咱们后人的珍贵遗产。
彭容:《中国孔庙初探》,年于北京林业大学的博士学位论文。
周斌:《衢州南宗孔氏家庙》,出自《浙江档案》,年第9期。
曲英杰:《孔庙史话》,出版于年,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发行。
朱鸿林:《孔庙从祀与乡约》,由三联书店于年出版。
魏曙光:《衍圣公孔端友南渡考》,刊载于《赤峰学院学报》年第8期。
何晓菁:《孔氏南宗家庙祭孔礼乐传承与发展研究》,年浙江师范大学的硕士学位论文。